敖者

爱我杀人不眨眼,爱你控我股掌间。

 

【绮最】明月心

前篇:



“我来找你。”他说。


绮罗生一愣,虽是猜到了几分,但如此坦然的将心思告知,还是让他有了一丝晃神。心不在焉的,他展开折扇,低敛着眉目,露出了少年看不懂的神态。


“你不高兴吗?”他问。


绮罗生摇了摇头,看向窗外。窗外的雨已停,原本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,这会儿却已经被温暖的阳光照耀,泛起了层朦胧的水汽。


天气的无常亦如人心的无常,但天气变幻总有预料,人心变化却是无可寻证。心思单纯如最光阴,欢喜便是欢喜,想念便是想念,他想他,便来找他,但他看不懂绮罗生此时的神态,也猜不准眼前之人的心思,这让他有了明显的怒气。


“你不想我来找你,我不找你好了。”


这样说着,少年倏地起身,宽大袖口被拢在手心,指尖紧了又紧,转身便欲离开画舫。只是踏出的步子尚未落下,便被一只手握住了掌心,解救出无辜的袖口。


“你想多了。“他说。“再留一晚罢。“



白日的大雨散了接连几日的阴霾,到了夜晚,天空便开始显的清明,薄薄的一层黑色笼罩着江面,除了不时侵入体表的凉风,倒是显出了苦境特有的生机勃勃。


是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气味。最光阴皱了皱鼻子,跟着绮罗生踏上湿软的土地,没有问他要去哪,也没有问他要带自己做什么,只是跟着他走。


脚下的土地吸收了水分,地底深处的生命开始生长,这生命冒出地表,生长在了人眼前。


“时间城不下雨,也没有这么潮湿的空气。”他话说完,已是停住了脚步,抬首看向眼前——那是临江的崖。低下头去,看见的是自断处开始锋利的碎石,间或有几根顽强的杂草生长其中。再往下,便是如海浪般汹涌的江潮,无穷尽的打磨着岩身,留下一些深沉的色彩。


最光阴低下头看着一波一波的江潮袭向崖岩,心里不知怎么,也如那被不断涌动的江潮侵袭的岩石,晦涩的有些令他不开心。而后又想到绮罗生对他有所隐瞒,这不开心便挂在了脸上。


“怎么呢?”绮罗生问。


“哼。”他说。


所幸这不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,不多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几颗稀稀落落的星子亮起,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。他仰头看着星空,陷入了片刻的平静。


“今天的月亮太淡了。”绮罗生开口,引得最光阴的目光也去寻了寻那本不在他心中的月亮。

的确太淡了,朦朦胧胧的隐在几朵云后,像是个害羞的大姑娘。


“雨冲淡了它。”于是他这样回答。


绮罗生转过头,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,而后再度展扇,又露出了那奇怪的神态。


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最光阴怒气冲冲,忘却了方才的好心情,只顾皱着眉头盯着绮罗生。


“短暂的淡化,换来的是更深刻的结果。”他说。


“什么?”


绮罗生摇了摇头,目光从最光阴脸上移开,又定格在承载着月光的江面上。牡丹根浅,不敢深植,可若已然深种,是否能再度拔起?


绮罗生不愿做这个设想,他是个聪慧的人,该有的度与应有的距离,他都知晓。只是以往未曾设想过这份可能,兄弟朋友间的亲密无间本是毫无嫌隙,可若其中一人的感情变化了,那这亲密就会产生太多不该有的反应。


例如欢喜的心情,想要一直待在一起的期望,以及必须要面对这份感情时的踌躇。绮罗生一生漂泊,所历甚多,年少入江湖,做江湖事,成江湖人,无数次越过生与死之间的灰色地界,又亲眼见证了生离与死别。当前世的记忆袭来,他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本心,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,应是不会如此踌躇的。可他忘了,软弱是绮罗生与生俱来的。


无论是儿时坚持的白小九,还是后来不肯再上叫唤渊数的绮罗生,“不敢面对”都是他在感情中隐藏着的软弱的一部分。但这软弱后来在面对最光阴时被打破,他承接起前世的爱恨,感受着胸膛中双心的跳动,将九千胜的记忆与情仇,一点一点,都包容在了自己的身体,然而他却依然是绮罗生,坦然的接受和了结,是他在情感中前所未有的勇敢。


可现在,他却踌躇了,在闪烁的星空,和一片柔软月光的包裹下,他踌躇了。


“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。”最光阴突然开了口,“要是你想你的朋友,你去见他,我也不会拦着你。”


他顿了顿,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,又开了口。“要是你不想见到我,我以后不见你就是,不用干什么都躲着我。”


说完这句话,他执拗的转过身去,留下一个背影给绮罗生,绮罗生心里叹了口气,觉得好笑,却又觉出些心酸。


“不会。”他说。“我没有躲着你...”


“你就是在躲着我。”最光阴转过头来瞪他一眼。


绮罗生哑然,躲过那目光,轻轻咳嗽了一声。“我只是...有些事想不明白。”


“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想?”最光阴看着他,眼里有着不解,手中白色狗尾又在他眼前晃了一晃。


“你真是会自寻烦恼。”他这样说着,又指了指天上那朦胧的月亮。


“就像躲在云后面的它一样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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